在中华文明史上,玉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玉在中国人心中象征着瑰丽、高尚、圣洁。几千年来,人们崇玉、爱玉、赏玉、玩玉、藏玉,人们对玉怀着一种特殊的情感。玉美学是玉文化的基础和前提,和田玉则是中国玉美学的重要载体。有人把玉器誉为中华文化的根。
“玉,石之美者”( 东汉许慎)。玉的美首先美在天然。
和田玉以质地细腻、致密、纯净为特征。质地美在历史上是最早被认定的,如汉以前重视质地美,孔夫子提出的玉德美,多数是对玉的质地特征进行拟人化的思维结果。古称“美玉无暇,白璧无暇”,表明玉的质地细腻、纯净、无暇之美。玉料质地坚硬致密,细致温润,细粒致密岩石经磨蚀后表面显滑润,故呈现“坚缜细腻”之美。玉料滚石、卵石呈密块状,表面为矿物的断口,显强油质光泽,再加上磨蚀成光滑曲面,故呈“温润以泽”之美。
和田玉的质地坚缜、细腻、滋润、亮丽照人, 能给人一种温润与凝重的感受。
玉的天然美还在于其色彩。
和田玉色彩丰富,白如脂肪,绿若翠羽,黄如蒸栗,赤如鸡冠,黑如纯漆,其颜色可分为五个色系。1)白色系列:和田玉中白色玉有不少品种,羊脂白、雪花白、梨花白、象牙白、鱼肚白、糙米白、鸡骨白等等。其中以细润莹洁的羊脂白最佳,又称羊脂玉,历史上称“白玉之精”、“玉英”、“玉王”。 2)绿色系列:在青白玉、青玉中呈浅绿白色,淡绿色、灰绿色、在碧玉中为绿色至暗绿色,深绿色产出量大,属常见玉料。3)黄色系列:黄玉中有黄色、米黄色、蜜蜡黄、栗色黄、秋葵黄、葵花黄、鸡蛋黄、半色黄、黄杨黄等。其中以栗色黄、蜜蜡黄者为上,其它黄次之。《夷门广牍》中指出:“黄玉如栗色者为贵,谓之甘黄玉,蕉黄色次之。”黄玉其色黄正而骄,越浓亮越珍贵,其珍贵价值不在羊脂玉之下,且比羊脂玉还少见。4)黑色系列:和田玉中的墨玉(黑玉)有灰黑、黑色(黑色有时不均匀呈浸染状、黑点状、云雾状)、纯黑等色。优质者“黑如纯漆”,因罕见而珍贵。5)红色系列及其它色:和田玉中有因色似红糖而称为糖玉。多呈紫红色、褐红色、血色(罕见)。赤如鸡冠者为珍品。
和田玉的色彩美常常不是单调的,往往两种或多种颜色搭配呈现五光十色,七彩纷呈。
“君子比德于玉”,和田玉的美更在于她的道德文化内涵。
玉的坚韧、温和、细腻和人性有着极大的一致性,孔子说:“君子比德于玉焉”。在他看来玉具有仁、智、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等十一种品性和象征。玉积山川之精,人仪之美,玉可比人,玉可喻事,玉可祭天地,玉可寄托理想,玉可保健辟邪。耗尽心血琢她成器,赋予它高尚的思想道德,寄托自己梦想的生活。
玉雕创作,正是一个人力加之于自然的过程。而在这一过程中,尤为人称赞追寻的就是“天人合一”的艺术创作境界。
黑格尔在《美学》中曾经有过类似的说法:“艺术家把灵魂灌注到石头里去,把它柔润起来,活起来了,这样灵魂就完全渗透到自然的物质材料里去,使它服从自己的驾御”。这就是天人合一,可以说是艺术的最高境界。
发现和顺应玉石材料的自然美,再找创作灵感相彼配,因材施艺,道法自然。将人性与自然性灵相统一,可以到达艺术天人合一理想境界。
笔者在艺术探寻的道路上,作了一些尝试与关注:
(1)人们追求“美玉无瑕”,但玉料在颜色与质地上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俏色工艺有如神来之笔,化腐朽为神奇,可以将玉石的材质美与玉雕技法的工艺美完美结台,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比如龟鹤题材是中国玉雕自古就爱表现的,因此如何能雕出新意,雕出特色,就成了每一个遇到此题材的玉雕师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有一作品皮色黄艳迷人,肉质白润细腻。将皮色雕刻为乌龟龟壳,既显灵龟仙体,又具古拙之气。另一边厢,仙鹤曲颈,将嘴喙置于龟上,与龟彼此响应。龟鹤均为祥物,有延年益寿之吉祥寓意。
曾有一块玉石,在案前把玩了半年之久,始终找不到创作的灵感,难于下手雕琢。偶然间,换了一个方向再看此石,欣喜地发现眼前呈现的是一件天然的熟透的桃子,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灵感激发之后,才思如泉涌。离开自己的书案,出门在露台上,迎风而立,深深地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案旁,短短半小时,作品的轮廓已出:借用石头的天然造型化一蟠桃,去除绺裂,雕几只仙鹤翩翩环绕。取名“群仙祝寿”。画龙点睛,浑然天成。
“巧”本是一个很人工的词汇,但“巧”的最高境界一定是自然天成,令人忘记了人工雕琢的存在。
(2)“依形就势”随形而雕。
例如有一《竹石图》,作品选择了具有古拙、浑厚、苍劲、偏长而不规则的卵形玉,切去一端作底面,用竖式构图进行构思,观其形、品其神,玉石的外形酷似板桥笔下的墨宝——石柱,便油然而生的联想到作者本人及《竹石诗》之意为创作体裁,制作了一件以人文景观为特色的《竹石图》作品。
再有一《牧童》,作品以天然色彩的特点,进行俏色运用,构思了一头栩栩如生、即将卧起的水牛回首仰望着背上那俏皮的牧童。他笑逐颜开,用竹笛吹奏着悠扬动听的曲子,显得悠闲自得而活泼可爱。身上挎着一顶俏色斗笠,与人物的形象逼真的动物色彩产生了对比。好象是迎着朝阳去放牧,又好象是借着晚霞而牧归。作品利用卵形玉上的天然色彩作为作品的主色调,使之和谐。形象生动地再现了田园风光与童趣,反映了人与动物的关联,与自然景色融为一体。更加贴近生活,反映生活的乐趣。
又如《鹬蚌相持,渔人得利》,作品巧借玉石的外形、色彩,尤以玉石上的纹理如同长江的流水,启发了创作灵感,打开了思路,顶部的皮色如同停泊在江中的一只渔船,船头有一渔翁头戴斗笠,身着蓑衣,双手执竿垂钓了一条黑色鲤鱼,那种得意之态,回望着江面上跳跃着的两条红鲤鱼,而喜形于色。在此造型基础上为了引申题意,大胆创意,将此作品横切成两半为一身一盖,把它掏膛子、投子口,恢复原状,便成一件温酒器,为焐子,打开上盖便看到一把精美的提梁壶,提梁为一柱搏浪飞跨壶的两边呈弓形,壶盖顶上为鹬蚌相持状,使之造型完美与题材相吻合与关联,充分反映出作品的中心思想,起到了内外呼应的作用,作品顺理成章与题材统一。酒壶然而使用起来得心应手,小巧玲珑,整体造型完美统一,是一件难得的佳作。
面对一件件美妙的作品,我常常在思考:怎样让自然和人工结合,做到天人合一。自然的美是人力不可造的,大漠戈壁、长虹落日,小桥流水,亭台轩榭。或壮美震撼或精致典雅,玉雕艺术家或保留,或俏色,应该让自然美充分体现出来。
玉雕艺术是以玉文化乃至中华民族文化为载体,是通过玉这个材质的特殊的自然属性来完成的。这是一个探索玉质之“天真”的精神过程,也是展现自然之美的过程。
德国古典美学家谢林说:(艺术)最高意义的真,乃是事物本身的本质。玉雕艺术家应该致力于这种“真”,通过玉雕创作,不仅表达自己创作思想与人格精神的“真”,同时在创作中也探索出玉这本质上赋予的文化精神,并表现其旺盛生命力的“真”。从而发现美、再现美、创造美,达到“天人合一”的审美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