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朴以钢笔水彩,画这个城市。看他的画多了,感觉这个城市,就是钢笔水彩的样子。这个城市,没有传统画的气质。
他太太是曹简楼弟子,曾送我一个扇面。一面是她的画,一面是她老师写的“长寿”两字。
曹和他俩一样,也是厚道人。我结婚,曹画石榴贺喜。数年后,好像一起游古猗园,内子抱着孩子,曹见了,微笑说:“石榴结子。”我随即求他:“以后我朋友结婚,你都要画幅石榴。”他说好。之后,“曹石榴”名世。
安朴公子乐陆,读书时,就得了国际上的,邮票设计大奖。还受邀去日本领奖。长大后,喜欢画猫,一个极小的黑影般的、领衔全景的猫。他是新一代的人。他的猫,理解人生。赏心悦目。
安朴在报社,负责美术摄影。报社凡有所负责的,大抵是没日没夜的活。不常见他。印象里,总是笑呵呵的样子。2001年,农历八月,和他一起见了徐邦达。豫园老饭店午饭。徐九十岁,身子硬朗。安朴当场画了他的速写,我题了几句俚语,徐题了“徐邦达小影”五字。整整二十年后,这速写翻出,安朴要我补印。有两年过去,我和他还没见上。他还说,我早先写的“大小由之”四字找不到了。这字我倒是随即快递奉上了。他说他书斋是个斗室,其实,他无所谓大小。2020年,农历二月,他发我微信说:“今整理旧物,翻出20年前的本子,有那时评报记录。时光匆匆,怎么这么快?”于是他说要“留个纪念”,速写一张,录了“我的收藏观,陈鹏举”等四、五个小标题字样,还画了个黄永玉给我做的泥塑头像。
安朴和我,交往不多,而且如同水淡。他退休前,做的大抵最后一件事,竟是请求领导批准,整版画刊刊登“陈诗张画”。即张桂铭的画,和我的诗作手迹。张当时也获大名。而我人微,还是本报的编辑。安朴是用了他的几十年信誉和真诚,做成了这事。我是见报后才知这事的。
至今十六年了,我在此,第一次,谢谢他。
安朴嘉定人。古镇南翔槎溪河边,三间粉墙黛瓦的德园轩,是家乡给他的工作室。今年农历二月,我经过门口,电话他。他说:“年记上去了,那里不大去了。”
青砖长街,午后的阳光,仍像之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