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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和清:高古玉“器”

时间:2016-9-21 14:37:57 点击:

余,秦人也,深受秦地古俗老物熏染,嗜高古玉。深感与古玉缘分甚深,常心念如砂,经年研磨於斯;每获高古玉,虽皆实属不易,却常乐此怡情,未曾有丝毫倦怠,幸甚至哉。

今人爱玉、藏玉,多羡玉之市利,传玉之德者寡,识高古玉者至寡。玉之市利本无可厚非,于是乎,籽料、明清件好卖。何以故?究其根本,窃以为皆因传统文化从我们视野中大跨度撤退,甚至部分消失,整个社会对自身文明的审美能力在逐步丧失,取而代之的是急功近利之西方式竞争化教育与洗脑,社会群体性处在争先恐后的搏短、搏快的利益竞争格局之中。我们缺失的是对唯美、至诚、至善的传统人文的继承, 君可曾见“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早已情怀远去,又怎得远古文明之光的照耀?高古的距离感绝非时下生活快节奏之弊也。

古玉之德,高古玉之大美,非今人不受,而是多有不识,何以为之?加之造假之风猖獗,好古玉者畏之。然,悟玉之道,潜心之道,必是神者之意、王者之心,绝非狂言,道者,本来面目也!人各不同,体察不一。若真嗜古,结交坦诚,常怀不贪之心,敏求古学,达观古今,无论高古之料、工、形、神韵、沁色,皆可明了。

君不见,文明曙光初现,先祖体察宇宙洪荒,以玉事神,与天地沟通,工或朴或拙(亦有精妙者,如良渚),然工必毕其心智,不失灵动,精其神也;心志所事,毕现神于器之上也。此期之玉,不可居私,乃神器也!试问,神器可造假乎? 
夏商周之器,工致形异,或神秘狞厉,或灵动如生,祀神求卜,王怀中者也,此期之玉,王器也。试问,王器可造假乎?
至春秋,礼崩乐坏,实则解放人之思想,故百家争鸣,此时器之形制、纹饰已渐从商周蜕变,时而华丽繁密,时而刀痕化尽,玉之风华绝代从此以人本主义之王器盛。试问,智慧之巅可造假乎?

战国乃大争之世,龙争虎斗,治玉之心莫不贯穿诸侯称雄争霸之心也,纹饰继春秋衍变,多力道致挺,抚之如刀锋剑雨,望之尤闻鼓角争鸣;大有飞龙在天腾云去,合纵连横王者来之气韵喷张。试问,霸业之心造假乎?
至汉,“大风起兮云飞扬”,雄霸寰宇,“侮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其志气吞八荒,不必言游丝,不必谈双沟,汉玉之雄,无有来者。试问,此雄霸天地间之气可造假乎?

无论文化期、夏商周、春秋战国至汉,所做之器,无不自成体系,生而贵有创变,无不铭刻其时代之魂魄兮,无不彰显其形神美之巅峰兮。如此之历史、人文、艺术高度,至今高山仰止,不可逾越!自宋以降,商贾资贩,亦是由王器走向民本,明清件自毋庸赘言。如此,敢称为“器”者,以时下之玉,至今未见矣,称为艺术者,寥寥……  更不屑如今之造假高古玉者。

佛曰“境由心造”。造假以贼人之心为之,岂是神者之意,王者之心,造假者无论如何穷工,亦难仿其工,近其工者,难仿其神、尤难仿其气韵也。所谓神、气韵,窃以为是综合工艺学、材料学、历史、生产力、人文为一体的本应到达的某个审美高度,形在神美,气行於韵内,此为修为,绝非轻易得之。固然,因人不同,体察不一。坊间常有人大谈伪古玉如何做沁做到与真古如何相像。窃以为,高古之沁色,乃天设地造之物,为天道,若高古之沁人工可为,岂不是说人可胜天?贻笑大方矣。盖一言敝之,所有造假者,皆徒有其表,东施效颦尔。

“器者”庙堂之上者也!乃天道,岂是区区造假者鼠辈能及?

昔古人比德於玉,就收藏而言,本人略有体会,斗胆写出,祈请诸同好不吝赐教“仁”者,坦诚相待也; “义”者,无欺人之心,公道也;“礼”者,浩然之气也;“智”者,明心见性也;“信”者,开诚方可立信,本也;“勇”者,敢斧正己之谬也,“洁”者,不生嫉妒之恶心、不乱打枪也。故,得高古玉者,实乃万千之缘,纵古博今,高古珍稀,唯敬爱呵护之,负今世人道知玉之责,明玉之德,以昌存久远兮。

近年,国人初富,逐名利之余,常听人谈论贵族精神,尤以所谓西方贵族精神为盛;吾所理解之西方贵族精神,非财富攀比之、非奢糜生活之、非名流聚会之、非挥杆飙车之;是推动社会进步智慧之精神,是肩负责任宠辱不惊之精神,是律己尚简生活之精神,经年积淀,锤炼凝固成全球普世之精神,吾辈诸国人趋之、向往之。
然,窃以为,所谓西方贵族之精神,实乃吾辈祖先之德也。今日吾辈对自身集体性文化不自信而导致在人类社会公共道德中的地位迷失,实为憾事;自几千年前的春秋伊始,祖先就已治玉成典,广布其德,直至今日,我们的文化核心依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人类社会之公共美德,祖先早已为之。而高古玉器更是灿然于世界文明精神之巅的载体,吾等后辈当应知祖先之器,当明祖先之德也。

玉者,有器之心,可明明德。“明明德”出《礼记•大学》。

作者:张和清 来源:国家艺术总第4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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