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长时间的谈话,使我对柳朝国大师倍感钦佩。一股暖流油然而生,也许是赞美,
柳朝国大师中等身材,为人直爽,快言快语,虽然临近七十岁的人,但身体矫健,满红光,皮肤光滑,却像六十岁的人。一口京腔京调,只要和他一接触便会知道他是皇城根长大的老北京人。
柳朝国先生生于1945年。1962年中学毕业后,也许是和玉有缘便进入了北京玉器厂。由于他刻苦钻研玉雕技术,并努力学习绘画和泥雕,十年后他便担任了设计工作。从此开始了他长达几十年的玉雕艺术独立创作之路。他擅长动物和器皿造型的设计。早期师承程占雄、夏长馨、蒋通等几位大师。他所传承和发展的玉雕技艺,基本是北派的宫廷艺术风格,这种风格大气豪爽、沉稳庄重、富丽典雅。
四十多年的玉雕艺术实践,柳朝国大师承继传统玉雕技艺的精髓,贯通民族精神的魂魄,对亘古专业技术的探寻求索,对自我的不断挑战,对艺术创作高峰的奋勇攀登,以及对玉雕艺术理想的超拔追求,构成了他一生玉雕艺术之路的辉煌写照。尤其近两年,柳朝国大师创作的两件玉雕精品白玉《簋》和白玉《六合瑞象万岁瓶》,连续两年在“中国玉石器百花奖”上获得特等奖。这两件玉雕高端艺术品的出世曾风靡全国,震撼了整个玉雕界,它们充分体现了中华玉文化的丰厚蕴涵和中国玉雕艺术的神奇魅力。
著名艺术评论家白描先生曾对这两件玉雕艺术精品做过精彩的鉴评。
“簋”在古礼治时代,本是与鼎配套使用的王公贵族的青铜餐具,亦为代表身份地位的礼器之一。
白描先生在点评白玉《六合瑞象万岁瓶》的一文中是这样说的:“作品承继和发展了皇家番作玉器风范,以极具创意的构思设计,挑战玉雕技艺极限,在薄如蝉翼的薄胎上精心施艺完美组合各种吉祥纹饰于一体,创作出一幅泰和吉瑞的仙境胜景图。作品整体瑰丽奇幻,神韵饱满,繁而有致,密而灵动,写实与写意、具象与抽象、东方元素与西方元素、现代理念与传统理念、民间文化与皇家文化、大众情趣与士人情趣、神与形、刚与柔有机结合,妙境天成。而薄胎技艺的施展,细若游丝般阳线阴线的碾琢、镂空与掏环工艺的一丝不苟,堪比天工。
从白描先生对这两件皇宫王室玉雕艺术品的点评,不难看出柳朝国大师把自己的大半生毕生的精力都投入了研究宫廷艺术中去。柳朝国大师近两年在全国百花奖连续获得两个特等奖,轰动全国,享誉绝非偶然,这和他平时对玉雕艺术孜孜以求的学习态度分不开的。翻开他自己的光荣榜,我们可清晰的看到他的玉雕作品获奖实在是太多了,仅2001年以后,他的九件器皿玉雕作品先后在第二届至第七届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百花奖”的评选中分别获得金奖、银奖、珍品奖。自然成为中国皇室宫廷玉器的代表人物和领军人物。
中国宫廷薄胎玉器,自元代以来遭几次中断,直到清代,因乾隆皇帝偏爱这种风格的玉器,专门成立了“薄胎西番作”,才得以发展。由于薄胎玉器制作成功率很低,一般来说雕琢十件薄胎器皿只有三件成功,因此乾隆皇帝对每件成功的薄胎玉器都赋诗一首,以示赞美。
薄胎玉器的制作十分复杂,耗时耗工,费钱费料。尤其到了市场经济的现在,敢做薄胎玉器的人就更少了。由于原材料的高涨和短缺,一般人宁愿把白玉料化整为零做牌子和手把件,也不去做薄胎玉器,如果做砸了,可能要赔上全部身家。因此做不做薄胎玉器也是对一个从事玉器的人在技术上和精神上的考验。柳朝国大师却做到了这一点,他经受了各种压力,并取得了可喜的成功。
玉雕艺术的内在精神常与玉雕艺术家的精神相暗合,柳朝国大师在他的玉雕艺术作品中,所寄寓的固然离不开社会背景的意念,但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个体成员和有个性的艺术大师,自有他自己的命运和愿望。他的每件玉雕作品不仅是抒发社会群体意念的媒介,而且要作为自己个性情感外化的载体。他自身的愿望同样或显或晦的寄寓在玉雕艺术作品中。
画如其人、字如其人、艺如其人。欣赏过柳朝国大师的玉雕艺术作品,你会感觉到他心境的平和冲淡,一如在老北京四合院柳下乘凉的市民,只管摇薄扇,心静自然凉。我和柳朝国大师相交数载,给人的感觉总是那种诚笃憨直的样子,从不曾看到他着装笔挺,常常是一身灰色的感觉,短短的平头,白发不是很多,平滑的额头上只微现出几丝岁月磨砺的皱纹。这平静的心态和朴素的穿戴,似乎和一个想象中的大师形象反差很大。然而,正是这平常之人,他会把自己的毕生精力全部集中于自己的玉雕艺术事业上,这才是大家的风范。柳朝国大师的件件玉雕作品都透着一种少有的大气、浑厚、深沉、古朴,以及在浑厚与深沉中空灵与丰富,持久而共通的生命旋律。他的玉雕作品给人最突出的感觉,是他对博大精深的中国宫廷传统艺术的一往情深,他以优秀的传统精神,在中国薄胎玉器的探索和总结中表现出了鲜明的中国民族风格和中国气派。几十年玉雕艺术路上的磨砺,打造了一位国家级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这应该算是回报吧。忆往昔,有时谈起他早年的时候,他总是心有感触地说:“过去雕玉实在太不容易了”。那时候中国的工业很落后,玉雕作为手工业就更落后了。柳朝国大师那辈人在学徒时期很艰苦,坐在原始的水櫈上,除了脚蹬外,还要一手拿活,一手抓砂,全身都要使劲。玉料切割快完的那一瞬间,要是用力过猛,玉料就会马上掉下,很容易切手,干活越狠越容易受伤。用柳朝国自己的话说:“那时候人也皮实,刺了口子就用炉灰或黄土一敷,止血后,等伤好了马上再上櫈。我手上现在还有年轻时刺的口子,有的砂子已经长到肉里了”。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和现在的琢玉条件相比,都会深情的夸奖当今的好时代,柳朝国大师自然也是这样。
一路走来,柳朝国的经历太多了,年轻时的吃苦,计划经济时期的奋进,改革前后的遭遇与挑战,无一时不诉说着柳朝国大师的苦辣酸甜。在困难和成绩面前,在失败与成功之中,这位铮铮铁骨的北方汉子从未退缩,他始终怀着一颗平常心,把弘扬中华民族文化,继承中国的传统玉雕艺术,当作自己一生追求的方向。他过去是这样走的,现在是这样走的,将来还是这样走的。
本文原标题为:宫廷薄胎玉器的辉煌——记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刘朝国